汨罗:

11＃

Steve回来时，觉得整个复联的画风都不太对。

首先，他没看到理应栖息在厨房的Clint。其次，他没看到神出鬼没的Natasha。最后，他找到了一只没电瘫倒在走廊上的Dummy。

最后一个发现让他开始怀疑钢铁侠是不是已经死了。虽然没有敌人，但是在工作间过劳死怎么听都是非常客观的现实。美国队长深深忧虑起来，他带上Dummy，在冰箱里拿了点食物，前往了工作间。

里边空无一人。

Steve怔了会，在“出去找Bruce”和“救救孩子”之间选择了后者，他给Dummy充上电，看着他自动开机，随手将三明治放在工作台上，问道：“Jarvis，Bruce呢？”

……唔。

为什么他觉得这称呼有点奇怪？是最近任务出多了喊钢铁侠喊习惯了吗？

“Sir在大厅，”Jarvis尽职尽责地回答：“和Agent Romanoff在一起看电视。”

“他吃了早饭吗？”

“吃了。”

美国队长惊讶地挑眉，心里蔓延开一种古怪的情感。这不对，他斥责自己，你应该为B……Iron Man的生活习惯改善而高兴，而不是觉得他被人冒名顶替了。这个念头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？

他摇了摇头，归咎于和Nick Fury相处太久带来的精神恍惚。真的，他很努力不在会议上睡着了，可看起来就自己是没有这个天赋。也许他应该回房睡一觉，不过得先去看看钢铁侠。也许他有点小题大做了，但Steve见过Bruce（这个名字依然让他觉得不适，搞什么？）是怎样对待他的小机械手的，一个正常的钢铁侠决不会让Dummy没电关机。而且Natasha，钢铁侠有和她相似的电视节目爱好吗？

他把Dummy留在那充电，去了大厅。

也许Natasha确实和钢铁侠没有共同的节目爱好，但他们显然可以聊别的。电视还开着，正在放Steve叫不出名字的综艺，而特工和亿万富翁正亲切地交谈着（这个词放在Natasha身上真诡异），他们中间放着一本，看起来显然是时尚杂志的东西。Steve在门口听了一会儿，他们大概在讨论某些衣着搭配，老实说，Steve根本不懂那些品牌，但是Bruce知道倒是非常正常。那两人聊得非常开心，Steve拿不准主意要不要上前，正在这时，那个男人抬起头来。

他有一双孔雀蓝的眼睛。这是Steve的第一个想法。从大厅里看过来的眼睛明亮而坚硬，色泽让人想起那些有着艳丽尾羽的鸟儿，神采却更近似千锤百炼的钢铁。他浅色的嘴唇勾起笑意，漂亮而慵懒，声音也是一样的轻松自如：“队长，你总算回来了。”

Natasha对他点头致意，“队长。”她简短地说，“Bruce想请假。”

钢铁侠点点头，“我想去哥谭一趟，”他解释道：“Tony的邀请，我们有几十年交情了。”

“Tony？”Steve重复，短短的四个字母带来某种莫名的熟悉感，然而四倍记忆力却怎么也无法告诉他曾经在哪听过。Bruce耸肩，“Tony·Wayne，那个大富翁，我们从小就认识。”

Steve的第一反应是：这名字真古怪。

不知道是什么原因，“Tony”和“Wayne”放在一起是如此不统一，就像是把兔子和鸡关在一个笼子里。①可为什么他会这么想？Steve在心里质疑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，询问道：“要走几天？”

“我和Tony谈谈。”Bruce打了个响指，半空中跳出一块蓝色屏幕，显示出呼叫的图案。没过多久，电话被接通，房间的音响里传来一个刻意被压低的声音：“Bruce，你知不知道——”

“别，我不想知道，”Bruce打断他，“没兴趣知道你在哪胡闹。队长听着呢，注意点。”

“Captain？！”那边陡然提高了声音，满是不可置信。Bruce敲了敲屏幕，笑道：“怎么，不认识美国队长？”

他的通话对象，毫无疑问就是Tony·Wayne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。作为话题中心，Steve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，礼貌地打招呼：“Mr.Wayne，我是Steve Rogers。”

“就……叫我Tony就好，Captain。”Tony的声音有种奇怪的干涩，“你们有什么事？”

“我来哥谭，你预计要留几天？”Bruce正色道。

“我想想，”Tony说，他的声音非常独特，词与词之间若有若无地带着连音，就像是咬一只又弹又黏的甜胶冻。Steve格外喜欢听他说话，甚至想拿手机录下来，这个念头让他唾弃不已，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有了变态的潜质。

不过片刻，Tony重又开口：“恐怕我们得推迟两天，刚才接到通知……《星球日报》要派专人采访我，他们那的王牌搭档，Clark·Kent和Louis·Lane。”

他满怀愧疚地说：“我很抱歉，Brucie。”



12＃

Tony虚情假意地说：“我很抱歉，Brucie。”

那边传来啪的一声响，就像谁失手摔了东西。钢铁侠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，转回监控台，开始思考这里有没有值得学习的技术。氪星科技，嗯哼？

他努力了那么三分钟，随后绝望地放弃了，甚至想锤一锤桌子发泄。但介于房间里还有一只Clark·超人·小记者·和Bruce关系不清不楚·Kent，Tony明智地管住了自己的手，只在战甲里焦虑地叹了口气。当然，他自然知道超人是Clark，蝙蝠洞的电脑里什么都有，他甚至黑进了他的电脑，找到了一封《星球日报》主编发来的通知：采访哥谭首富。

他原本真的想好好和Bruce谈谈的，如果不是对方公然在Steve面前诽谤他。Tony在瞭望塔替他值班，他开口就说“在哪胡闹”，还是在队长面前——

老实说，他更在意的还是后一点。他理解Bruce为了不让他露馅出言打断，就算话不太对，也不过是一贯嘴贱罢了。……糟糕的是在Captain面前。

你在意什么呢，Tony？他问自己，现在的你不是钢铁侠，甚至都不是Stark，Steve根本不认识你。你的品行作为，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。

道理是这样，没错，但……那是Steve。

该死。

Tony对自己那一日比一日更有存在感的情感无可奈何，它的影响力越来越强，逐渐超出了理性的控制，让他做出很多没道理的事儿来。就像刚才。

“超人，”他转头，看向认认真真工作的氪星人，忽略心中若有若无的愧疚，“去看看你的邮箱。”

“什么？”超人愣了愣。

“去看看Clark·Kent的邮箱，”Tony说，看着对方脸上快速划过“天啊他怎么知道——他知道多久了居然不告诉我——算了他是蝙蝠侠啊——蝙蝠侠果然这么厉害”的神情五步走，顿了顿才继续，“你接下来要采访谁？”

超人僵硬地拿出了手机，开始查看邮箱。Tony简直要怜爱他一秒：小记者用的居然还是几年前的老款手机，当然，比Steve的新很多。他体内属于复仇者联盟领队的那部分开始蠢蠢欲动，嘿大个子，要不要考虑加入复联？我们食宿全包，待遇从优，绝对不会发生傍上了亿万富翁还生活得如此清苦的情况！

“你是Wayne？”超人看完了邮件，眼神亮晶晶地向他看来，就像挺着胸脯等着主人表扬的小狗。Tony抑制住摸摸头夸他“真乖”的冲动，轻描淡写地点头。顿时，惊喜写满了超人——不，Clark的面容，还是大写的那种，他的欣喜像太阳一样明亮，又像新雪一样纯净。这被称为神之子的超级英雄走过来，脚步轻盈，红色的靴子没有在地上发出任何声音。他有俊美的面容，完美的身材，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，可现在他的神色几乎是腼腆的，甚至微微低着头，没看Tony的眼睛。

如同月光下，从森林里走出来的独角兽。

“B，”他说，没有叫Tony的名字，“我们能抱一下庆祝吗？”

“庆祝身份被发现？”

“不，”超人的双手环住了他，Tony本应该为此感到威胁，侵略，过于亲密，可事实上什么都没有。他暗自庆幸自己能录像，任何一个本该拥有却错过这一幕的人都会后悔，Tony甚至觉得Bruce会为这个拥抱记他一辈子的仇。但是管他呢，是他先牵扯到队长身上的。

Clark说：“庆祝我们更深地认识了对方。”




①玩了鸡兔同笼的梗，应该都看得出来。